四.欧美文学
欧洲奉希腊文明为祖，由欧洲移民所建立的美国延续欧洲的这种谱系。古希腊城邦林立，*体纷杂。其最有名的城邦是雅典与斯巴达。雅典奉行民主制，而斯巴达是*国主义。西北境的马其顿，因地处偏僻，文化较落后，虽同为希腊人，但常被同时代的希腊核心区域的人视为野蛮人。一如秦国有时也被中原视为戎狄。春秋末战国初，希腊与波斯连年战争，马其顿趁机崛起，于战国中期统一希腊，并大幅扩张，东至葱岭、印度河平原，南抵北非，西至色雷斯、希腊，北达黑海、阿姆河。但马其顿帝国旋即瓦解，随后罗马崛起，自秦时即与马其顿帝国的后继*权交战，至汉成帝初，占有原马其顿帝国所有领地。
（一）古希腊文学
希腊语属印欧语系希腊语族，希腊文字即希腊字母，源自腓尼基字母。希腊吸收借鉴了埃及及两河流域等地的文明，文化发达，这一点也体现在其文学、史学、哲学、数学、美学上。哲学上，苏格拉底与其弟子柏拉图、柏拉图弟子亚里士多德并称三贤，他们的思想深刻影响到西方后来的哲学、*治、宗教、美学等。后人从亚里士多德的《诗学》中提取出三条戏剧教条：一出戏时间幅度在一日内、地点一致、情节上不应有其他支线。此准则即三一律。但三一律实不合亚里士多德原本的思想。希腊文学中，最有名的是史诗与戏剧。长篇史诗《伊利亚特》《奥德赛》相传由生活于东西周之交的盲人荷马创作，二者均有一万余行，统称荷马史诗，被视为西方文学史上最早的书面作品。两部史诗当是基于口述的古代传说而作。两部史诗虽有许多神话色彩，但也不乏史料价值，深受历史、地理、民俗等方面的学者重视。《伊利亚特》以特洛伊战争为背景，描述希腊联*统帅阿伽门农与将领阿喀琉斯（又译阿基里斯）之间的冲突，而阿喀琉斯的结局设计在《奥德赛》中；《奥德赛》主角奥德修斯在《伊利亚特》中已有描述。故两部史诗内容上互相依托。
在春秋晚期至战国晚期，即大体涵盖希腊与波斯争霸及马其顿兴起的这个时间范围内，戏剧是希腊文学中成就最高的品项。希腊的悲剧与戏剧都源于祭祀时的活动。索福克勒斯的悲剧常被称为命运悲剧，表现个人意志与命运间的冲突；其《俄狄浦斯王》被视为古希腊悲剧的典范，该剧述说俄狄浦斯在得到神谕知道将来会弑父娶母后，虽努力避免其成真但最后仍在不知情的状态下弑父娶母，知道真相后自己刺瞎双眼，以施加比死还痛苦的惩罚。亚里士多德《诗学》称该剧为“古今悲剧最高杰作”。后来精神分析学的创始人、奥地利心理学家弗洛伊德以俄狄浦斯情结称呼恋母情结。希腊前期，尤其是雅典等城邦，民主*治繁荣，故其喜剧擅长讽刺当权者。当时的杰出喜剧作家阿里斯托芬奠定了西方喜剧以滑稽形式表现严肃主题的传统。马其顿帝国时代以来，希腊喜剧避谈*治，而更多表现社会风俗。米南德是这种风格喜剧的先驱与代表。
比米南德小约三十岁的忒奥克里托斯开创了田园诗这一纯文学体裁。此前的所谓田园诗还只是民间创作。田园诗后来在西方文学中成为重要体裁。忒奥克里托斯逝世前后，忒奥克里托斯出生前后，马其顿帝国已经分裂；逝世前后，罗马已经征服了亚平宁半岛南部希腊城邦，并和迦太基展开第一次布匿战争，争夺地中海霸权。
（二）古罗马文学
马其顿帝国的扩张及其后续*权的统治，使希腊文化广泛传播于其境内及周边。罗马虽征服希腊，但文化上深受希腊影响，基于希腊神话改造自身的神话体系即是一例。古罗马文学的奠基人李维乌斯·安德罗尼斯库是希腊人，生活于战国末至汉初，他除了创作外，还翻译了大量希腊作品，如《奥德赛》。时代略晚的诗人埃纽斯（又译恩纽斯），称为罗马诗之父或罗马文学之父，所作史诗《编年史》追溯罗马历史，风格上明显模仿荷马史诗。比埃纽斯小不到二十岁的普劳图斯是当时最著名的剧作家，精通希腊文，所作喜剧多改编自希腊剧作家米南德的风俗喜剧，讽刺罗马社会。罗马官方语言拉丁语，属印欧语系意大利语族。其所用拉丁字母由希腊字母辗转改造而来。而较之于希腊文学，罗马的文学更重视修辞与句法，更强调理性。
汉元帝初年，罗马共和国将领凯撒实行独裁统治，终结了罗马的共和制。其后其养子屋大维开创罗马帝国。后世亦以屋大维的称号奥古斯都作为罗马皇帝的头衔。当时的中国称罗马帝国“人民皆长大平正，有类中国”，呼该国为大秦，又称犁鞬。东汉明帝时，罗马皇帝尼禄大肆镇压基督徒。和帝、安帝时，图拉真治下的罗马疆域极盛，西北领有现在德国部分区域及不列颠岛上除苏格兰外全部区域，西南拒有整个伊比利亚半岛及北非现摩洛哥所在地，南部拥有埃及，东抵里海西岸，北方与日耳曼部落和操伊朗语支语言的萨尔马提亚人部落为邻。东汉末至西晋初，罗马帝国内外交困。戴克里先即位后改革*体，分帝国为东西两部，各有一正一副二帝治理，即四帝共治制。晋惠帝时，四帝共治局面崩溃，各方势力对峙。西晋末，东帝李锡尼与西帝君士坦丁联名颁布敕令，解禁基督教。此后二帝冲突，君士坦丁获胜，成为罗马唯一统治者。
东晋成帝咸和年间苏峻叛乱时，君士坦丁在拜占庭建都，改称君士坦丁堡。五十年后，东部罗马皇帝狄奥多西宣布尼西亚派基督教为国教，又提升君士坦丁堡教区为牧首区，地位仅次于罗马教宗。又十余年狄奥多西统一罗马帝国，禁止尼西亚派之外一切宗教。数年后狄奥多西临终时，让两个儿子分别继承东西罗马帝国。东罗马帝国即拜占庭帝国，中国称之为普岚、伏卢尼、拂懍、拂菻等。
此后约八十年，西罗马帝国不断遭受日耳曼人、斯拉夫人和匈人入侵。南朝宋灭亡之前一年，西罗马帝国灭亡。罗马教廷也逐渐摆脱罗马帝国控制。后虽南朝梁时，东罗马帝国皇帝查士丁尼恢复了不少罗马帝国故地，但东罗马终究没能守住。罗马教廷既*治上与东罗马帝国梳理，且和君士坦丁堡教会分别有各自的发展脉络，终于在北宋仁宗时，东西教会彻底分裂。以君士坦丁堡为根据地的东部教会自称东方正统大公教会，其教简称东正教；以罗马为根据地的西部教会自称大公教会，明代来华传教士称其教为天主教。
西罗马帝国的覆灭，伴随着一连串民族迁徙运动。日耳曼诸族分据原（西）罗马领地，并皈依基督教，在自己的法律传统上嫁接罗马法。日耳曼人甚至南下跨海占据北非部分地区。西罗马灭亡后二百年间，斯拉夫在中欧、东欧、南欧扩张，此时阿拉伯帝国兴起，与东罗马暨拜占庭帝国持续作战。宋仁宗以来，信仰清真教的塞尔柱突厥不断扩张，于宋神宗熙宁四年大败拜占庭，获取其大半国土。宋哲宗时，罗马教会亦感到基督教世界所受威胁，号召发动圣战，引发多次十字*东征，长达二百年。其间又值蒙古入侵，欧洲损失惨重。十字*也袭击并重创了拜占庭，使之更无力抵抗奥斯曼土耳其的侵略。明洪武末，罗马教廷收到拜占庭求援，号召组织了最后一次十字*东征以抵抗奥斯曼土耳其，但战败。六十年后，明景泰初，拜占庭帝国灭亡。奥斯曼土耳其控制了东西方陆上交通要道，间接促发了大航海时代。
罗马共和国晚期至帝国初期，是其文学的*金时代。屋大维笼络文人以服务于自身*治。这一时期的文学在哲学思辨方面不如之前的共和时代，但写作技巧更加成熟。古罗马最伟大的诗人维吉尔即生活于这一时期，其史诗《埃涅阿斯纪》遵照奥古斯都旨意而作，叙述埃涅阿斯成为罗马人祖先的故事，是西方文学史上首部文人史诗。该诗也有模仿荷马的痕迹。而维吉尔名作《牧歌》模仿了忒奥克里托斯的风格。比维吉尔稍晚的奥维德曾在罗马学习修辞，其代表诗作《变形记》集希腊罗马神话之大成。这一时期罗马*治斗争激烈，很多人热心论辩，促进了源于演说的散文发展。当时最著名的散文家是西塞罗，他同时也是*治家、哲学家。西塞罗的作品设定了古典拉丁语的文学风格，即准确、流畅、清新、雄浑。他的散文章法考究，注重对称，词汇丰富。
西罗马衰亡后，教会成为罗马文化的保存核心。宗教文学既繁且多，许多作品基于《圣经》故事与《使徒行传》扩充。《使徒行传》约作于东汉明帝永平年间，叙述耶稣复活、显现、升天及其使徒传教、殉教事迹，作者是使徒保罗的伙伴路加。作于西罗马帝国晚期的圣奥古斯丁作品也在其后广为流传，特别是其自传体《忏悔录》与神学著作《上帝之城》（又译《天主之城》）。圣奥古斯丁把美的本体归于上帝，所创神学美学（或称基督教美学）在西方影响深远。圣奥古斯丁并改造柏拉图的学说，以服务于基督教的哲学论证。
宗教文学之外，各部族及后来封建化的各民族英雄史诗也繁荣发展。而随着以日耳曼诸族为首的欧洲各国愈加封建化，骑士文学成为欧洲特有的文学现象。约当中国宋朝时，欧洲市民逐渐打破教会对教育的垄断，迎合市民品味的文学也蓬勃发展。明朝时欧洲的文艺复兴与宗教改革，打击了教会权威，促进了日后民族国家的发展，亦使欧洲各国间文学发展越发有差异。
（三）意大利文学
西罗马帝国覆灭后，意大利地区几经战乱，长期诸国林立。但罗马帝国最早的核心区域就是意大利，意大利语也远比法语、西班牙语等主要民族的语言更接近罗马官方语言拉丁语，因此拉丁语文学也长期流行于意大利。文艺复兴最先在南宋晚期出现于意大利，当时的意大利引领了西欧文化潮流。文学家中，文艺复兴早期的但丁、彼特拉克、薄伽丘，都影响深远。明中前期起，法兰西、西班牙入侵，意大利也爆发内战，而奥斯曼土耳其崛起切断了意大利与东方的贸易，意大利在欧洲的影响力消减。法兰西等国相继成为欧洲的思想、文化中心。年，意大利方正式完全统一。但意大利已远落后于西欧，自身区域间的发展也很不平衡。近代以来的意大利文学在世界的影响不如法国、德国、英国、西班牙、俄罗斯那样大。此处仅介绍但丁等少数几人的部分作品。
但丁代表作是长诗《神圣喜剧》，题名可能是其他人立的。该诗在中国和日本一般称《神曲》，此名源自日本森鸥外的翻译。全诗分《地狱》《炼狱》《天堂》三篇，叙述自己在中年误入森林，遇到三只猛兽，他在古罗马诗人维吉尔的引领下走过地狱和炼狱，最后在已故暗恋对象陪同下去了天堂。他一路遇到众多古今名人及其生平所遇仇人、恩人，但丁通过对话及各人出现的场景等给予评价。《神曲》体现了但丁的宗教思想、伦理观点，也讽刺了当时神职人员的虚伪欺诈和民众的愚昧，也流露了但丁的*治倾向，如反对罗马教廷而支持神圣罗马帝国。该诗也反映了当时意大利多方面的现实生活。写《神曲》时，但丁放逐在外。多年的飘荡，使他对意大利若干重大的现实问题看得更深。《神曲》开文艺复兴文学的先河，除在意大利外，在英语圈也很受推崇，但是像在法兰西等地，影响则远不如彼特拉克、薄伽丘等。
彼特拉克比但丁小了四十一岁，其父和但丁同被放逐。薄伽丘比彼特拉克小九岁，和彼特拉克是朋友。彼特拉克爱好古罗马文学，会为搜寻拉丁文的文稿而往来各国间。他号召复兴古典文化，以人学对抗神学，因此被视为人文主义先驱。二十三岁时，他围绕一个称作劳拉的女子，写了大量的诗，后来称这些诗的合集为《歌本》（或译《歌集》）。这些诗中所流露的爱慕之情，不同于以往诗人所表现的恋情，彼特拉克也蔑视男人追逐妇女之举。彼特拉克以诗闻名，诗风影响意大利内外。
薄伽丘代表作短篇小说集《十日谈》，以其三十五岁时黑死病爆发为背景，讲述七女三男躲避瘟疫期间，每人每天讲一个故事，最后共讲了一百个故事。《十日谈》取材广泛，既有历史事件，又有古罗马文学作品、法兰西等地的寓言，还有传自阿拉伯、印度、中国的故事，以及街谈巷议等。这些故事有很多描写现实，立场也与之前的主流不同，比如称许商人的才干，讽刺贵族、教会的黑暗，故《十日谈》激起了教会的强烈攻击，幸赖彼特拉克周旋，方免于禁毁。
年，意大利王国统一了罗马地区外的整个意大利。二十年后，曾参加意大利民族解放运动和解放战争的卡洛·科洛迪在杂志上连载《木偶奇遇记》，后出版单行本。这小说是世界最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品之一，而其原版也颇含讽刺意味，尤其讽刺法律制度。
（四）法语、德语、英语文学
日耳曼人原生活在欧洲西北，在前述西罗马帝国末期及以后的民族大迁徙中，分别形成日后的挪威人、瑞典人、英格兰人、荷兰人、德意志人、伦巴第人等。日耳曼语族属于印欧语系，随着民族的迁徙及各自与其他民族的基础，分化为不同的语支。
东西晋之交，西罗马帝国允许日耳曼人的一支——法兰克人——内附，以保边境。西罗马瓦解时，法兰克人扩张攻略，兼并包括非日耳曼人的一些其他部族，建立法兰克王国，并分封贵族。法兰克王国信仰基督教，因此也得到当地罗马人等的支持。唐玄宗、代宗时，国王丕平三世向罗马教宗进献土地，导致教宗国创立。其后继位的国王查理曼不断扩张，并在罗马受教宗加冕为罗马皇帝，遂又称查理大帝。其治下的法兰克极盛时，统治了除不列颠外的几乎整个西欧。唐武宗末，法兰克三分为东、中、西三王国。西法兰克王国后演变为法兰西，东法兰克辗转演化为现今的德国、奥地利。
1.法国文学
法兰西虽由日耳曼人统治的国家法兰克分出，但境内罗马人占比最大，故法语不属于日耳曼语族，而属于罗曼语族。但法语较其他罗曼语言，受日耳曼语影响较大。现存内容最早的法语文献是法兰克分裂之际的《斯特拉斯堡誓言》。当时东西法兰克结盟共同反对中法兰克，东西法兰克国王各以对方的语言（古法语和古德语）宣誓，所带*队各以自己的语言宣誓。
（1）法国大革命以前的文学
法兰西最有名的英雄史诗是《罗兰之歌》，作者不可考，约出现于北宋晚期。此诗叙述查理曼（日后的查理大帝）将领罗兰败于巴斯克人而身死的故事。该史诗有多种文本，有些文本中巴斯克人描述为清真教徒或西班牙人。该诗歌颂了骑士精神，并主张忠君报国。该诗每节长短不一，押元音韵。
文艺复兴时期，拉伯雷从民间传说及骑士文学等通俗文学中取材，和许多真人真事结合，创作小说《巨人传》五部，主要以巨人国王高康大及其子庞大古埃为主人公，讽刺当时的教育制度、教会、官僚等。拉伯雷先以假名出版《巨人传》第二部，继用假名出版第一部。《巨人传》遭受教会打击，但风行全国。后拉伯雷得到国王准许，第三部以后用真名出版，但该小说仍往往被教会查禁。拉伯雷讲究声韵协调，善于广泛运用修辞手段，尤有功于中古法语的发展。文艺复兴时期的哲学家蒙田的《随笔集》（或译《随想录》等）三卷共篇短文，每篇谈论特定话题，为法国随笔之始。
蒙田死后不数年，笛卡尔于万历二十四年出生。他数学、物理学、哲学成就均极高。他推崇理性（主要是数学方法），认为理性比感觉更可靠。笛卡尔的思想深刻影响了此后的欧洲哲学，开创了西方现代哲学。
十七世纪后，法兰西君主集权。明崇祯年间成立的法兰西学术院滋长了文化的集权。学书院院士尼古拉·布瓦洛《诗的艺术》所确定的创作规则是当时的绝对权威。其认为文学创作应以古希腊、罗马的经典著作为宗，诗歌应自然而理性，所有韵文均应有严格格律。生活于这一时期的数学家、哲学家、物理学家帕斯卡，同时也是神学家、文学家。他深受蒙田影响，所著《致外省人书》遵循尼古拉·布瓦洛文艺理论，也是法文写作的典范。同时代的弗朗索瓦·德·拉罗什富科擅长撰写散文格言（或称箴言）。散文格言是法语文学中重要文体。拉·封丹的《拉·封丹寓言》是寓言诗集，采集古希腊、罗马、印度的寓言或故事。其诗风格灵活，词汇丰富，“火中取栗”这一表述即出自该诗集的《猴子与猫》一篇。此外“条条大路通罗马”“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也出自拉·封丹。
在拉·封丹去世之年，夏尔·佩罗因失业而写作，他当时已六十七岁。其《附道德训诫的古代故事：鹅妈妈的故事》（通称《鹅妈妈的故事》）于两年后出版，含十一篇童话作品，包括现在大众耳熟能详的《睡美人》《小红帽》《穿靴子的猫》《灰姑娘》等故事。
拉·封丹和莫里哀虽然都遵循尼古拉·布瓦洛所定创作规则，但风格在同时代相当特殊。尤其莫里哀的喜剧诙谐明快，深刻影响了欧洲喜剧艺术的发展。莫里哀的喜剧有闹剧成分，而闹剧源于古希腊的羊人剧，在莫里哀之前二百年即流行欧洲，在法国特别兴盛。莫里哀还吸收借鉴了意大利即兴喜剧。风趣之外，莫里哀的作品中仍有严肃的批判。在莫里哀的努力下，喜剧艺术水准大幅提高。其代表作《伪君子》堪称法国的国民喜剧。该剧攻击宗教的虚伪，遭教会谴责，一度被禁演。其所创《唐璜》也被禁演。唐璜是西班牙的传说人物，以风流著称。莫里哀在剧中以其为主角，揭露贵族的丑恶嘴脸。但是在塑造唐璜时，并非描写成全然的邪恶形象。而《唐璜》没有遵循三一律，也是被禁理由。莫里哀另一名著《吝啬*》则改编自古罗马普劳图斯的《一贯*金》，所塑造的角色阿巴贡在法语中已成吝啬*的代称。莫里哀希望用戏剧移风易俗，此外他在回应攻讦时提出，戏剧应面向广大观众，戏剧的好坏没有固定的尺度衡量，而取决于艺术表达效果。
这一时期的法兰西文学，即使面向市民，本质上还是上层的文学。随着市民势力与教育程度的提高，尼古拉·布瓦洛等人确立的规则与范式逐渐制约了文学发展。年，执*七十二年的国王路易十四去世。其在位期间发动多次战争，确立了法兰西在欧洲的霸权，然而战争也损耗了法兰西国力，民众负担加重。路易十四强化中央集权，限制贵族权力，于死后八十年，法国大革命爆发，此后历经拿破仑*权等，法兰西动荡二百五十余年，直到二战后戴高乐*权的建立，才可谓再次真正稳定。法国大革命是典型的资本主义革命，促进民权发展，使得现代民族主义迅速崛起。此后拿破仑虽然称帝，但他带领法兰西在欧洲的扩张，也传播了法国大革命的一些理念，如其所授意创制的民法典，即基于个人主义和自由主义、平等思想，是近代民法典的典范，是大陆法系的源流之一，深刻影响到日本民法典、中华民国民法即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民法。
在路易十四逝世后、法国大革命爆发前，来自英国的一些思想影响到法国文士。他们挑战传统与权威，崇尚自由、平等、博爱、宽容等。他们的思想影响也是法国大革命爆发的因素之一。其中最主要的作家是孟德斯鸠、伏尔泰、狄德罗。孟德斯鸠曾赴多国考察*教，受英国*治影响，主张分权与权力互相制衡，花费近三十年撰写出版《论法的精神》，三权分立的原则即在该书中全面分析。伏尔泰是法兰西启蒙运动公认的领袖，追求理性，攻击迷信，常抨击教会和法兰西教育制度，同情被宗教压迫与*治压迫的人，三十岁前即因讽刺宫廷淫乱等，入狱近一年。当时法兰西由国王路易十三之孙、路易十四之侄奥尔良公爵菲利普二世摄*，一直有他与亲生女玛丽乱伦的传闻。伏尔泰在狱中完成自己的第一部剧本《俄狄浦斯王》，并首次用了“伏尔泰”这个笔名。伏尔泰认为索福克勒斯的《俄狄浦斯王》情节上不尽合理，故加以修正。出狱后该剧上映，立刻轰动，使伏尔泰得到法兰西最优秀诗人头衔。菲利普二世与玛丽都出席了首映，且玛丽已明显怀孕。他们的出席也刺激了观众，使得该剧一再上演。伏尔泰后又因被污蔑及被诬告而入狱，出狱后被驱逐出境，流亡英国，期间他考察了英国的*教与科学成果，后在《哲学通信》中总结其心得，称赞英国的成就，抨击法国的*体。该书是伏尔泰首部哲学、*治学专著，甫一出版即被法兰西封禁。伏尔泰毕生创作戏剧五十余部，多数是悲剧，并有一些历史著作，而其文学上最大成就是开创了哲理小说这一体裁。哲理小说不主于人物的细节勾勒，而通过人物活动来体现作者的*治、哲学等方面的立场或观念。伏尔泰《老实人》、孟德斯鸠《波斯人信札》、狄德罗《拉摩的侄儿》都是哲理小说代表作。狄德罗最大成就是主编《百科全书》。在编纂过程中，以狄德罗为核心集合了一批出身各异、思想多元的学者，称为百科全书派，他们否定既有的知识权威，信仰自由精神主导下的知识进步与共享。孟德斯鸠与伏尔泰也参与了编纂。从某些方面看，该书的编成，也象征着近代社会的开启。狄德罗的文学创作也丰富，尤其在戏剧的创作与戏剧理论方面有很多革新。
这一时期，哲学家卢梭的许多哲学和*治作品深刻影响了后来的哲学发展及*治走向。他也有文学作品传世。小说《爱弥儿》是他自认为自己作品中最好、最重要的。该小说探讨个人与社会关系，常被看做有关人类天性的哲学论文。他的《忏悔录》被视为现代自传的开端。
这一时期，包括法兰西在内，欧洲经由传教士等，获知不少关于中国的信息。但是中国的情况经过辗转流传，往往失真，而西方人使用或真或假中国材料，多只是为支撑自己的观点。如伏尔泰推崇中国，甚至杜撰一些中国故事，以批评欧洲的自大、迷信的普遍、*治的腐败与低效等。而孟德斯鸠则从负面角度看待中国，直称中国专制。孟德斯鸠的这个观点在当时尚非主流，但日后深刻影响了中国在西方的印象。
（2）法国大革命以后的文学
法国大革命爆发后直至年拿破仑覆灭，法兰西*治极度动荡。此后更多的作家反抗原先的创作教条，在创作上更强调感情而非理性，更强调个人而非社会。这期间外国作家带给法国文学不少影响，尤其是英格兰与苏格兰作家如莎士比亚、斯各特、拜伦。维克多·雨果是此时最杰出的法兰西作家，其三十岁出版的小说《钟楼怪人》（又译《巴黎圣母院》）很快流传欧洲，并刺激了文艺复兴以前建筑的欣赏与保护。《钟楼怪人》以其四百年前路易十一治下的法兰西为背景，讽刺宫廷与教会压迫民众，揭露宗教的虚伪，再现了群众的抗争。故事人物副主教克洛德道貌岸然而心狠手辣，钟楼怪人卡西莫多丑陋而善良，颠覆了布瓦洛以来强调的和谐、匀称的美，而体现了冲突美。雨果历十七年所作长篇小说《悲惨世界》，以拿破仑战争及年巴黎共和*人起义等事件为背景原型，叙述冉阿让获释后恕罪经历，探讨社会环境和正义、犯罪等的关系。雨果最后一部小说《九三年》以年法国大革命前后为背景，述说了法国大革命时期的恐怖*治。该书虽不如《钟楼怪人》《悲惨世界》畅销，但也有人认为是雨果最佳小说。雨果的小说享誉世界，但他还创作了大量的戏剧、散文、诗。尤其在法语圈内，他的诗作造诣极富盛名。其诗意境、结构、词语、韵律俱佳，著名诗集有《静观集》《历代传说》等。
与雨果同一时期的大仲马、小仲马父子，也名满天下。二者均以剧作与小说著称，大仲马尤以《基督山伯爵》《三剑客》等小说闻名，而小仲马的代表作是话剧《茶花女》。大仲马小说多取材真实历史，情节曲折，结构明晰，语言生动。小仲马剧作不追求情节曲折离奇，而讲究结构严谨、语言流畅、情理自然真切。《茶花女》也使这种风格深远影响了法国的戏剧创作。
在小仲马之前，司汤达已是这种风格。其小说《红与黑》是后世所谓意识流小说、心理小说的先声，心理描写的水平在当时无出其右。同样是真实描绘现实生活，以小说论，小司汤达十几岁的巴尔扎克是法兰西最杰出者。其《人间喜剧》是91部篇幅长短不一的小说与随笔的合集，取名创意源自但丁《神圣喜剧》（即《神曲》）。《人间喜剧》的代表作是《欧也妮·葛朗台》《高老头》等。《人间喜剧》分《风俗研究》《哲理研究》《分析研究》三部分，《风俗研究》又分《私人生活场景》《外省生活场景》等以场景为名的六类。《人间喜剧》塑造出数千角色，几乎涵盖当时法国各阶层。
随着这种描述真实的风格继续发展，以及自然科学的高速发展、实证主义哲学的影响，文学创作越发讲究科学、客观。如福楼拜创作其名著《包法利夫人》时，为描写服*情节，特意研究医学。福楼拜认为描写人物宛如定义标本，写作应尽可能科学、客观、严谨。这类主张继续发展，则机械地视人为自然界的简单元素，使得作品风格显得过于冷峻，遂有反对者主张用暧昧来替代精确，以语言的运用（如词语搭配及格律）来唤醒情感。美国诗人爱伦·坡在这方面给了法国文学很大的启发。法国诗人夏尔·波德莱尔诗集《恶之花》强调不同感官的互动，其诗意境忧郁，押韵缜密，以人性的丑恶为审美对象，表达人在社会丑恶中的焦虑、烦躁。爱伦·坡和夏尔·波德莱尔影响下开创的这种风格叫做象征主义。《恶之花》虽已有象征主义特征，但尚是过渡时期的作品，因其尚用传统的诗歌韵律。后来法语象征主义诗歌彻底脱离了传统形式束缚。象征主义在诗歌领域成就最高，其次在戏剧领域。一般认为，象征主义的出现，标志着西方古典文学转向现代文学。
而科学技术的发展，也未许多创作带来素材。如儒勒·凡尔纳即以科幻小说为名。他创作科幻小说虽晚于英国的玛丽·雪莱，但因其著述之多与贡献之巨，而被誉为科幻小说之父。他的许多描写有科学依据，不少科学幻想甚至在日后成真。
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各种思潮并行法兰西。阿纳托尔·法郎士和勒南相信人们永远无法真正触及绝对真理，只能尽量接近。他们在知识界影响颇大。一战之前一年，马塞尔·普鲁斯特小说《追忆似水年华》出版第一卷。小说共七卷，第七卷在十四年后出版，时作者已去世五年。原文数百万字，叙述时断时续，夹杂大量联想、心理分析和议论，一个聚会可以描写近二百页，过去、现在、未来不断颠倒、交叠。因篇幅过大又难读，起初没有出版社愿意出版，普鲁斯特只能自费出版。
而随着西方在世界范围内包括殖民在内的活动频繁，各语言间的比较研究以及对“语言”自身的研究已经有了较深积淀。祖籍法国的瑞士人索绪尔分语言现象为言语活动、语言、言语三方面，指出语言是由概念和音响形象所构成的符号系统，并区分了共时和历时两种研究。较之于言语活动与言语，索绪尔更